“你，是喜歡流川吧？”藤真靠在窗邊，看著坐在牆角的仙
道。
仙道怔了怔，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他，包括他自己。
“為什麼不試試把你的感覺告訴他？”
“對他而言，這，也許是一種傷害。” 仙道閉上雙眼，流川
那無辜的眼神依然使他的心陣陣地刺痛。
“難道，你就這樣一直沉默下去？” 看著仙道憔悴的面容，
藤真有些不忍。
“也許，是我太貪心了吧，” 仙道抬起頭，唇邊掠過一絲微
笑，“越想要得到整個的他，就越不願意他有一點點的勉強。”
太任性了……兩個人都一樣啊……藤真在心中長嘆一聲。
今天，是二十世紀的最后一天。
仙道彰躺在自家后院的藤椅上，享受冬日午后的陽光。
蔚藍的天空，沒有一絲云彩，澄淨得如同藍色的水晶。好象
，那個人的眼睛……
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是結伴出游的人們。似乎，每個人都
想在新世紀的第一天獲得可以令自己脫胎換骨的開始……可是，
新的世紀，對我而言，又意味著什麼呢……
隱隱約約的，似乎有人按門鈴，會是誰？
“來啦！” 會是籃球隊的那幫家伙嗎？還是那些胡攪蠻纏的
推銷員……仙道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拉開了門。
穿著黑色T恤和牛仔短褲的少年，黝黑的皮膚，帥氣的面孔
，自信但不張揚的微笑……澤北榮治！
“是他帶我來的。” 面對仙道的驚訝表情，澤北仿佛是解釋
似的指了指身后。
在那一瞬間，仙道的呼吸幾乎停止。
站在澤北身后的，竟然是流川楓！
“你們兩個，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看著坐在長椅上的流
川和澤北，仙道仍然感到難以置信。
“我是一大早從北海道趕過來的，因為不清楚你的地址，所
以先找到了流川君。”澤北微笑著解釋。
“那，應該是有什麼特別的事吧？”
這小子一早就去找流川，不會是……仙道看了看似乎有些心
事的流川，突然感到一陣緊張。
“我明天就要去美國了。”澤北的微笑，有點勉強。
“美國？”仙道如釋重負。
“是舉家移民。”澤北垂下眼簾，“以后，也許…再也不回
來了。”
“這樣啊，”仙道也不禁感到遺憾，“不過，還是恭喜你。
”
“所以，無論如何，走之前一定要和你們見上一面。”澤北
抬起頭，眼眶竟有些發紅，“我永遠都忘不了，和你們在一起的
日子。”
“對不起，我一個人先走了。”走出仙道家，澤北轉身說道
。經過一番暢談，他的心情似乎平靜多了。“希望有機會可以和
你們再見面。”
“在球場上？”仙道力圖使氣氛歡快一點。
“任何地方。”澤北的回答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仙道默然。
“再見。”澤北向仙道和流川揮揮手，低頭大步流星地走向
車站。
仙道和流川，注視著他的背影，都沒有說話。
可是，澤北的步伐卻越來越慢，終于，停下了。
他回過頭，望著仙道和流川。接著，似乎下了某個決心，向
回奔來。直到到流川的面前。
“流川君，你一定要記得我的話。”澤北的聲音，竟然有些
顫抖。
“嗯。”流川輕輕地點點頭，表情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澤北熱烈的眼神有些黯淡，但他仍然留下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轉身離去。
“到那邊坐坐？”看著澤北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仙道率先
打破沉默。
順著仙道的指尖看過去，是不遠處海邊沙灘上的一座木制棧
橋。
“好。”流川沒有拒絕。
“我常常一個人到這里來。”
仙道在棧橋的盡頭處坐下，流川默默地坐在了仙道的身邊。
天邊的晚霞異常絢爛，仿佛是燃燒的火焰。
腳下的碧藍海水似乎也不安分，一遍又一遍地翻騰著，卷起
朵朵白色的浪花。
“第一次遇見你，是在練習賽上。”仙道的聲音，猶如夢囈
。
“……”
“你的球技，的確是超出了我的想象。”仙道笑吟吟地側過
頭看著身邊的流川，“當然，還有你的臭脾氣。”
“哼。” 流川本想瞪他一眼，但是，仙道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似乎隱藏著某種東西的眼神，令流川有些不安。
他轉過臉，避開了仙道的目光。
“你在與海南一戰中的表現，卻真的讓我有所期待了。” 仙
道望向遠處被晚霞映得波光粼粼的海面，“居然能把海南的教練
氣成那個樣子。”想起高頭教練氣急敗壞的樣子，仙道忍俊不禁
。
那個老頭子，態度真的很討厭……流川皺了皺眉頭。
“然后，你為了獲得勝利，竟然在和陵南的比賽中使用放棄
上半場的詭計……”
“那是為了要打敗你。” 流川楓轉頭看著仙道，毫不客氣地
回擊。
“就是這句話，” 仙道捕捉著流川的視線，並最終將其鎖定
，“還有，這個表情……”
仙道的笑容，是那樣的溫暖，那樣的不可抗拒。在霞光的籠
罩下，流川似乎聽到了自己無法減速的心跳。
“有時候，你真的很任性，”流川清澈而又有點迷惑的眼神
，同時也讓仙道的表達變得困難。他不得不再次將目光投向大海
，“而且，還常常固執、倔強得讓人哭笑不得啊……”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可是，就是這樣的你，”仙道的聲音變得很低，但每一個
字，都是那樣清晰，“讓我無法抗拒。”
沉默。耳邊只有海浪的歡叫，海風的嘆息。
“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嗎？” 傾吐心聲所帶來
的輕松使仙道終于無法控制長期壓抑在內心的種種感受。
“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會不可抑制地想到你，” 仙道
閉上眼睛，仿佛不願意讓流川看到他眼中的脆弱，“好不容易見
到你，又必須小心翼翼。因為，總是擔心我的舉動會在無意中傷
害到你。”
一幕幕往事，浮現在仙道腦海里，比賽中和流川的對決，明
星賽流川受傷時朝夕相處的日子……
“那天，看到你從藤真家跑出來的樣子，”仙道輕嘆一聲，
心有余悸，“我從來沒有那樣害怕過。因為，唯有你心靈上的創
傷，我不知道該如何醫治。”
流川，依然沉默。
“我希望你快樂，雖然我從未見過你笑。”仙道深深地吸了
一口氣，有些自嘲地微笑著，“所以，不管我今天亂七八糟地說
了些什麼，請你不要介意。”仙道，始終不敢面對身旁沉默的流
川。
他為什麼還不說話？為什麼還沒有離開？為什麼……仙道的
手心沁出一絲冷汗，難道是他受的刺激太大，已經對我鄙夷到不
屑一顧了嗎？
“仙道，”流川的聲音，在仙道耳邊緩緩地響起，“我，也
是一樣。”
什麼？一樣！！！……心髒似乎停止跳動的仙道，猛地抬起
了頭。
眼前的流川，無論是眉梢眼角，還是輕輕咬住的嘴唇，都蕩
漾著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我不會是在做夢吧？”仙道癡癡的喃喃自語，人都仿
佛融化掉。
“試試看。”流川眼中的笑意更濃。
“試……”還沒等仙道反應過來，流川已經在仙道身后狠狠
推了一下。
“撲通。”仙道整個人跌進了碧藍的海水里。
十二月的海水，仍有些刺骨。可仙道完全顧不得這些，從水
中站起來，一把抓住了流川的手腕，“剛剛那句話，再說一遍！
”
“我說，”流川的手腕雖然被仙道拉得有些疼，聲音卻仍然
堅定而溫柔，“我也喜歡你，仙道。”
“這是真的……” 仙道緊緊地握住流川的手腕，凝視著流川
微笑的面容，就這樣呆呆地站在水中，一動不動。
“大白癡！快點上來！” 看著仙道發癡的模樣，流川又好氣
又好笑，“水這麼冷，會感冒的啦！”
仙道從浴室出來，已經換掉了被海水浸濕的衣服。
流川靜靜地站在窗前，凝視著窗外快要褪去的晚霞。
輕輕的，仙道用雙臂從背后溫柔地擁住流川，貼近流川的臉
。
流川似乎有些不習慣，微微地掙扎著。
“那句話，我還要聽一遍。”仙道的嘴唇貼到流川的耳邊，
雙臂仍不肯放松，似乎一放手，眼前的流川就會消失。
“大白癡！” 仙道唇間呼出的濕熱氣息讓流川停止了掙扎，
可說的話還是不依不饒。
“好象不是這句……” 完全沉浸在柔情蜜意中的仙道，根本
就沒聽出來。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著，聽著對方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
漸漸地契合……
“楓，”不知過了多久，仙道輕輕地扳過流川的身體，讓兩
個人面對面。“我真的，好喜歡你。”
“我知道。”仙道溫暖的懷抱和熱烈的感情似乎也融化了流
川的些許冷漠，輕聲回應著。
流川純真而堅定的眼神，讓仙道幾乎被陣陣狂喜所淹沒。這
，不是夢。
“告訴我，” 仙道的手指，停駐在流川柔滑的黑發間，“你
是怎麼知道的？”
“唔……”流川皺起了眉頭，很努力地思索著。
仙道卻突然有些心疼，明知道他單純，幹嗎問這麼複雜的問
題？可是，他微微嘟起的嘴唇真的好可愛……
于是，等不及流川的回答，仙道輕輕地在流川的唇上吻了一
下。
在接觸到流川的唇的一剎那，仙道感覺到了他的顫抖。
“怎麼，不喜歡嗎？”仙道有些擔心地看著流川，心中十分
不舍。流川微潤的唇，是如此的美妙啊！
“只是，這樣嗎？” 流川緩緩張開雙眼，流露出一些沉醉，
一些好奇的神情。
“不，” 仙道笑了，然后，再次深深地吻下，“才剛開始。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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