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 開始了這一切？
是何時 啟動了命運之輪？
雖然 現在是很難掌握到答案
但 確然地 以前
我們愛的很多 恨亦不少
我們傷害了別人也害苦了自己……〞
夏末，咬人的蚊蚋悄悄隱退，夜涼如水。湖中的人魚在唱歌，銀
鈴般的嗓音……
卻不是頌夏夜。
宛若低泣。
「妳為什麼哭？」伸出手，接住人魚的眼淚，一串一串，化成珍
珠，滑過手心，抖一抖，又落入湖裡。
「魔法師……」湖與海，原本相連的地方，被砌了一道高高的圍
牆，人魚游不過那裡。
被困！！
失去自由，被困籠牢，除了哭……還能怎樣？
「我救你出去。」
「真的？！」人魚大喜。
魔法師，你可知道，要是你沒這個本事，就不要隨便答應。自古
人魚為了完成心願，不惜承受撕心裂肺的痛楚，甚至是將聲音獻奉！
給絕望中的她一點希望之光，倘若失敗……只是把她推向悲劇的深淵
……
抬頭，望向高牆外的星空，魔法師皺起了眉頭。
＊ ＊ ※ ＊ ※ ＊ ※ ＊ ※ ＊ ＊
神奈川國 首都 陵南
「仙道，你看看，這是我的新發明！」越野宏明像隻俏皮的小貓
，奔奔跳跳跑到仙道面前，把原本收在背後的手伸出，帶點狡黠地笑
。
「我說，越野你啊……」仙道卻托著腮，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
「你要是有閒去做這種無聊事，不如拿這個時間去賺錢！」
「什麼？！」越野嘮叨：「跟你這守財奴交朋友真沒意思！」
「啊呀－－？！」仙道故意把尾音拉高。「這是跟青梅竹馬說話
的態度？」
「懶得跟你吵！」越野一屁股坐下，把手上的物品放到檯上，學
仙道托著下巴，懶懶地道：「賺錢啊……也不是沒想過……我想將來
開家店，賣我發明的東西……」
悠悠閒閒的歲月，懵懵懂懂的日子，在這個慵懶的午後黃昏，年
青人編織著夢想。太平盛世中，沒有擔憂。
……真的沒有嗎？
你，可曾細心聆聽人魚夜夜唱的歌？
〝是什麼，開始了這一切？ 〞
〝是何時，啟動了命運之輪？〞
黑暗中的魔物，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撥動了弦，敲響了鐘，拉開
舞台的布幕……
“叮叮噹”！餐館的門被推開，仙道連忙站起身，反射性地堆出
一個營業用笑臉：「歡迎光臨！」
「嗨∼！是我啦！」是一俏麗可人的少女，紅潤的鵝蛋形臉兒，
及肩的棕色秀髮，粗眉大眼，甚討人歡喜。她，活像春天的精靈。感
覺，像下過雨後的晴天氣。
「晴子！」越野跟她打個招呼。
「嘖！又來一個白吃的！」見是熟人，仙道收起客套。「唉唉唉
！客人都跑到哪了？！」
「還沒發市嗎？」晴子笑說：「過幾天，應該會變得熱鬧些，到
時你可有得忙了！」
「為什麼？我記得最近沒什麼慶典之類啊！」越野問。
「聽說國王出遊，第一站，就是這小鎮。」仙道邊回答邊抹著杯
子。餐館每天人來人往，傳言消息，也跟著食客飛來飛去，不比情報
局少。
陵南鎮，雖是位於首都南部，但始終及不上市中心繁盛。一般的
遊客觀光客，會繞道經過這裡的原因，就只有一個－－
「人魚？國王想看湖中的人魚？」
「嗯……」晴子微微點頭，眼中多了分傷感。
「怎麼了？」仙道和越野一起問。
「沒……沒什麼啦！」笑了笑，晴子低頭不語。
誰，會去關心一條人魚？
那一年，驟變的天氣無常，突然就刮起狂風落下大雨！暴漲的潮
水淹沒了海邊的低窪地，形成一個鹹水湖。可憐一條人魚被巨浪捲了
進去，被人所捕，從此成為小鎮的生招牌。
她討厭人類，無奈每天過午，人魚必需浮上水面呼吸，人們就圍
在湖邊，用看一件展覽品的眼光去看她。她想回去，返回自由的大海
，但，卻無法跳越高牆！思鄉的夜晚，她會吟唱遠古時流傳下來的老
歌，表達深深的思念與哀愁。可是落在別人的耳裡，那不是心聲，只
是一段段優美的旋律，供人娛樂而已。
沒人，會去關心一條人魚。
「晴子？」見晴子一臉愁容，越野有點擔心。
「沒事沒事！最近常這樣，呆呆的！」晴子打哈哈。
「真的沒事？！」仙道也不放心。
「沒事啦……啊？！這是什麼？！好有趣！！」雖然遲了點，晴
子還是看到了越野的新發明。
「嘿嘿……這是－－飛．行．船！」越野對自己的作品十分滿意
。
「飛行船？！」晴子將那小巧的〝船〞捧在手上。
仙道揶揄：「什麼飛行船？不過是小孩子的玩具罷了！」
「仙道你真討厭！」越野給他一個鬼臉。「晴子，看得出這是用
什麼造的嗎？它的動力是－－」
「我知道！飛行石！」晴子將船輕輕一拋，船就在半空飄浮著，
緩緩地轉圈。「哇∼好厲害！」
「要是再造大一點，人就能夠坐上去……」越野望著小飛船，喃
喃地說。「不過單靠飛行石，浮力根本不夠。我最近在古代的文獻中
，找到一些寶貴的資料，當中提及到一種名為〝電〞的人造物質，是
一種能源，可以增強力量……」
「電？行雷閃電的電？」晴子問。
「行了吧？！大發明家！」仙道打斷話題。「無論是科學或者魔
法，都是不可靠的東西！這世上，只有錢最實際！」
「你這傢伙真是的！」越野覺得自己是對牛彈琴。「所以我討厭
商人！」
仙道和越野，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偏偏性格各異。越野沈迷科
學，在教會的學校唸書；仙道的父母是餐館老闆，仙道自小會做生意
，伶牙俐齒口甜舌滑，街方街里都喜歡他。不過，就是現實了一點，
小市民的志願嘛……當然就是賺錢了！
「可是，人如果能夠飛上天，不是很棒嗎……？」望著小飛船，
晴子想起那一雙渴望自由的眼睛。「去世的奶奶曾說過，以前有一個
種族，他們會飛天的魔法……」
「但是在一夜間，那一族人突然消失了。」仙道接著說下去。「
他們所用的魔法，不屬於光明，不屬於黑暗，被視為禁忌。」
「為什麼？」越野問：「不是光明，不是黑暗，找不到定位，難
道就是錯誤？！」
「錯誤和失敗就要被抹殺……」晴子小聲說著。
「哼！誰能夠一次就成功？！」夢想成為發明家的越野，對這種
事情深感不忿。「光明、黑暗……世界不也是從一片混沌中誕生？何
必分得那麼清……」
仙道說：「總之，現在即使再厲害的魔法師，也不會飛天就是了
。」
晴子嘆了一口氣：「是嗎？那麼，即使找到魔法師田崗幫忙，也
沒用吧……」
「耶∼？！妳有事要找那可怕的老頭？！」仙越二人驚愕不已！
睜大眼盯著晴子！
「你們別那麼說嘛！聽說田崗以前是個偉大的魔法師，只是不知
何故〝隱居〞在此……」晴子急急忙忙道。
「那老頭真的很可怕，被他一瞪，命也短好幾年！」
「對對對！上次我經過他家門口，明明是白天，屋子內卻是黑漆
漆陰森森的！」
「還經常傳出怪味，不知在煮什麼藥！」
「一個人住，但會在半夜，突然發飊似的罵人！」
「也許在唸什麼詛咒！」
「聽說他養了一隻會吃人的貓！」
「喂喂喂！你們兩個！」見二人越說越誇張，晴子開聲制止。「
好啦，天快黑啦，不阻你家做生意，我先走了！」
「再見！有什麼煩惱問題，即管找我們幫手吧！義不容辭！」仙
道拍拍心口。
「嗯！」
二人送晴子到門口；少女消失在向晚的街道……
「那丫頭，想找田崗？到底為了什麼事？！」仙道蹺起右腳，把
左手肘擱在越野的肩上。
「誰知道？神秘兮兮的！」
「說起來，我們對晴子的事一無所知……」
「對哦，識了這麼久，一直都是她主動來店裡。」
「我們，連她住在哪裡都不知道。」
「她姓什麼？」
「她的父母是誰？」
「………」
「晴子，她到底是什麼人？！」
＊ ＊ ※ ＊ ※ ＊ ※ ＊ ※ ＊ ＊
午夜的鐘聲響徹雲霄，大街寂靜無聲，月亮安穩的睡。
人魚擺動尾巴，一個翻身，躍出水面，又潛入湖裡。水珠散落，
造成一波波銀色漣漪。湖水盪漾，攪亂了月的影子。
「百合！百合！」晴子在湖邊輕聲呼叫。
人魚藤井百合探出半身，游近岸邊，握著晴子的手，面上是難得
的歡顏。
「百合……」然而晴子愁容未退。
「……怎麼了？」
「百合，對不起，我幫不上忙。」
「沒關係，妳每天晚上來看我，跟我聊天說話，我已經很高興了
！」至少，有妳這一個朋友，我不再寂寞……
「我真的很想救你出去，可惜，海，不是我管轄的地方……」
「呀？什麼？！晴子，妳也是魔法師嗎？！」藤井不明白。
「魔法師？不，我是……」晴子突然握緊藤井的手。「先別管這
個！我有更重要的話跟妳說！」
「什麼事？」
「國王，五天後就會來這裡！」
「來看我嗎……？」
「他早就聽聞你的事，對妳非常感興趣……」晴子將聲音壓得更
低。「他這次來，還打算把妳抓回皇宮飼養！」
「！！！」
「如果被關進城裡，妳就真的沒法逃了！」
「太過份了……」
「百合，先別哭，我一定會想辦法救妳出去的！」
人魚啊，當你在水中時，可有數一數，你流出來的眼淚，那一顆
顆晶瑩的真珠，是否已經足以鋪滿整個湖底……
晴子下定決心，要改變人魚悲劇的命運，結束她的痛恨。
＊ ＊ ※ ＊ ※ ＊ ※ ＊ ※ ＊ ＊
「仙道，早安。」
「早啊，晴子，一大早就來找我？真難得啊！」要說平日，晴子
是不過五點不會出現的。
「我沒時間了嘛……」晴子甜甜笑著：「仙道，你昨天說過，會
幫我忙的，對不對？」
仙道有不好的預感，經驗告訴他，紅顏禍水，越可愛的女孩越會
惹麻煩，當她對你好時，你就要小心了。
「妳究竟是怎回事？給我老老實實說清楚！」無奈好奇心戰勝了
危機感。
晴子一直保持微笑：「很簡單，幫我救出人魚就行了∼」
「妳……不是認真的吧？！」仙道卻笑不出來。
一向嬌柔的晴子，這時竟板起了面孔：「當然是認真的！」
「妳瘋了嗎？想要放生那條人魚？不可能！沒人會讓你這麼做的
！」
「我知道，所以我們要偷偷行事。」晴子好像已決定了一切，不
容異意。「今晚，我就帶你去見她，三人一起從詳計議！」
「等等等等等一下！」仙道被搞得一頭霧水。「有必要這麼急嗎
？你也知道國王要來嘛！在這烽頭火勢的時候？！……至少也等國王
走了才……」
「不能等了！就是要在國王來到前救出百合！」
「為什麼？」
「因為國王要帶走她！若不趁現在，就再沒機會了。」
「國王要帶走她？你怎麼知道？」仙道可沒聽過這回事。
「我當然知道。」晴子直視著仙道雙眼，笑了。
有些什麼，不同於以往，她這個笑容……微笑，慢慢擴大，慢慢
變深刻，笑臉下，好像藏住很多祕密。
那表情，那氣度，那風範，那堅定決斷的眼神！！仙道不是沒見
過世面的鄉下小子，他知道，晴子不會是個普通的鄰家女孩。
「晴子，妳，到底是什麼人？！」
晴子笑意更甚：「我，是大地的公主。」
公主？晴子是公主？國王的女兒？仙道只覺一片混亂，無法思考
。呆呆的問道：「天下間有這麼多騎士劍客，為什麼找我幫忙？」
「我不想和國王正面對抗，所以，只好找寂寂無名的你幫手了。
」晴子一臉天真，說得理所當然。
「是嗎？！」好一句寂寂無名！仙道哭笑不得。「是啊！我只是
一個普通人，一對平凡夫婦的兒子，可幫不上忙！」
「平．凡．夫．婦－－？」晴子說得曉有趣味。「你似乎還不知
道嘛……」
「什麼？」不知道？我父母？這又是……？
命運之輪，動了！遊戲開始！！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