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楓，你是不可能贏我的。” 仙道的臉上挂著一抹殘
忍的笑意。

    秋風冷，劍鋒更冷。

    ……



    也是這漫山紅葉的清秋。正在湘山里信步賞楓的仙道突然
被一身白衣，宛若皎月皓雪的流川攔住。

   “仙道，一對一！” 

    湘陵城主仙道彰雖非江湖中人，但逍遙劍法可稱得上天下
第一。自十三歲成名之日起，想與之交手之人不計其數。仙道
生性閑散，不喜好勇斗狠，聽聞之后只是微笑擺手以示拒絕。
仙道的好友越野也好心勸解，“流川楓，算了吧，你也知道仙
道從不接受別人的挑戰，你又何必……”
   “不，我接受！”夕陽下，仙道彰笑的人畜無害。
   “動手吧！”流川瞪了一眼這個看上去笑得呆呆的家伙。
這白痴真的是天下第一么？

    仙道本來不喜歡與人斗爭，但流川身體里流露出的那股凜
冽之氣讓他體內原本沉睡的戰斗因子也蠢蠢欲動。當他看到流
川那雙足以令日月星辰都為之失色的清眸之后，心中暗暗打定
主意，今后只讓這雙眼睛注視著自己！

    一藍一白兩道身影，在這漫天楓紅之中交相輝映。夕陽下
，薄暮中，劍鋒凌厲如霜，劍氣冷冽似冰。

    仙道的嘴角上揚四十五度，流川楓……很難得的對手啊！

    那鷹一樣犀利奪目的雙眼，那豹一般年輕健美的身形都深
深印在仙道心里。

    被這小家伙注視時就好像全世界都在看著你呢。



    結果如他所料，他贏了，而且贏得很徹底。那是當然的，
他從來就未輸過，今次當然也沒例外。

   “我輸了，但下次一定贏你！”細碎的流海下，一雙眼中
滿是不甘與不服。
    仙道走過去，笑著揉揉他的頭，“你呀，真是個不服輸的
小家伙呢！好吧，明年這個時候，我等你！”

    目送著流川的離去，仙道的笑意不自覺的加深了。那是棋
逢對手的喜悅，更是同類間的惺惺相惜。

    一旁的越野有些急了，“仙道，你可知道他是誰么？他是
你的死對頭，湘南城主的手下！”

    是嗎？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流川楓，我期待與你下
一次相會。



    之后，仙道仍是笑意盈人，流川依舊冷若寒冰。

    只是偶爾會想起對方此時在干些什么，偶爾會想起對手的
樣貌，偶爾會想起彼此那一戰，仿佛這一年來不曾遠離。



    第二年秋，流川對上的依然是仙道不變的笑，仙道迎上的
仍舊是流川不改的冷。

   “開始吧！”
   “等一下，”仙道眼中有一絲流川所不熟悉的狡黠，“這
次如果你輸了，就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好！”几乎是毫不猶豫。
   “流川，你都不問問是什么條件么？”
   “沒必要！”流川面無懼色。

    仙道心中苦笑，流川，我不是正人君子啊！


    逍遙劍劍走輕靈，招斷意連。秋風中，楓林里，勝負已見
分曉。

   “說，你想怎樣？”清冽的雙眼直視仙道，流川不懂得逃
避。
   “……陪我喝酒，好么？”



    流川不明白自己怎么會陪著被自己認定是終身對手的家伙
在弄月亭喝酒，只覺得那白痴眼中有說不完的憂愁，不知怎么
的自己也跟著憂郁了起來。

   “流川……楓，我想叫你小楓，成么？”
   “……白痴……”流川不知自己為什么縱容仙道如此放肆
，只是他看到仙道那溫柔幽怨的眼神，自己就再也凶不起來了
。
   “小楓，你……非走不可嗎？” 
    明明答案就在嘴邊，流川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仙道苦澀的
笑笑，“我是開玩笑的了。來，喝酒。”
    流川端起酒來一飲而盡，眼中划過一絲晦暗，“仙道，你
知道我是誰么？”如果你知道了，還會像現在一樣與我飲酒賞
楓么？
   “……別說了，什么都別說了。小楓，來喝酒。” 是，我
是沒有勇氣接受。那么就讓我們把它藏在心里，好嗎？


    一宿無話。

    這一夜，湘南城主一家三十一口無一幸免，城主十四名手
下均遭滅口。

    只有流川……



   “是你……”
   “對……是我……”
   “沒想到騙我的人……會是你！” 我當你是生死相托的對
手，為什么你要騙我！
    流川絕望的眼神讓仙道更加心痛，“小楓，我從來就沒有
騙過你，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出事。我……我喜歡你呀，小
楓……”
   “夠了，不要再說了！”這種感情你我都承受不起啊！
    仙道清楚的看到流川緊緊咬著下唇，一字一頓艱難的說：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敵人。我發誓一年之后，我一定來這
里取你性命！”
   “……好……我等你……”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就算你沒發現，或是被你誤解都無所謂，但是，請准許我
在這里看著你，永遠守護著你……



    再一次秋風撫面，再一次楓紅漫山。流川楓第三次走上湘
山，經過歲月滄桑，依然清冷孤傲的流川，一如當年那個稚氣
未脫卻毫無懼色向自己挑戰的十六歲少年。

   “仙道，我要殺了你！”
   “好啊，如果我輸了，我的命就是你的。可如果你輸了…
…”

    仙道彰，為什么你到現在還能笑得這么云淡風輕？難道這
世間真的沒有能讓你犖繞于心的東西么？

    流川楓，難道你還不知道，我唯一牽挂的就是你么？

    就讓這一切愛恨糾纏都在這一劍上終結，讓那些不該發生
和存在的曖昧情愫都隨風而去吧。

    終于，到了最后的最后。在這生死懸于一線的瞬間，仙道
仿佛又看到那執著倔強的少年眼中熊熊之火，

    流川依稀又看到那隨性微笑的青年眼中一絲無奈。

    夠了夠了，就讓這一切于一刻停止吧！

    流川的長劍脫手，于空中划了一個完美的弧度掉在地上。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不…怎可能…這…
不是真的吧…騙人……”他難以接受這一切，這實在是他意想
不到的。

    為什么，我苦練了一年的劍法在你的眼中還是破綻百出？
為什么？

   “流川楓，你是不可能戰勝我的！”堅如磐石的自信嗎？

    如果一切都是天意的話，我認輸！

   “我記得我說過的，如果我贏了……”仙道笑的不懷好意
。

    ……



    是夜，湘江之中一艘畫舫沿江水緩緩向西而下。夜風，夾
雜著几聲深不可聞的呢喃和喘息……

    ……

   “……啊……好痛……快放……嗯……”
   “不要，我再也不要放開了……嗯……小楓……你也是舍
不得我，所以最后才故意輸給我的吧……嗯……”
   “誰故意……啊……嗯……仙道……你這個大……大混蛋
……啊……為什么我要在下面……啊……嗯……”
   “笨小楓……不是說好了輸的人……嗯……做老婆嗎……
嗯……老婆當然要在下面嘍……”
   “……啊……大白……嗚……”

    芙蓉帳暖，春宵苦短。

    夜，濃到化不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