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在麼？我來了！！．．咦？．．．怎麼沒有
開燈？．．仙道在麼？．．』
流川姐姐在玄關脫了鞋，微笑著走進來，剛開了燈，他瞪
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不．．．怎可能．．．這．
．．不是真的吧．．．騙人．．．』他難以接受這一切，這實
在是他意想不到的。平日這兒總是充滿著笑聲，這兒總是充滿
了幸福，但現在卻見流川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放在茶几上的花
瓶倒翻了在地上，杯碟衣物散個滿地。
『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了？！』
每次看見仙道跟流川臉上那幸福的微笑，就讓流川姐姐放
心的讓流川跟仙道在一起，但現在這樣子．．．
流川姐姐搖了搖頭，心痛地坐倒在流川身旁，『楓．．．
發生了甚麼事？你告訴姐姐．．．仙道呢？他．．』流川姐姐
忽然住了口，只見流川臉上的淚痕還未擦去，深邃的眼裡兀自
含著一泓清淚。
『不要再提仙道這個人。』 良久良久，流川打破了沉默，
慢慢地從沙發站了起來，緩緩的說：『因為我不想再看見他。
』
＊＊＊＊＊
『甚麼？！那隻臭狐狸．．．』 櫻木雙眼睜得大大的，『
怎麼可能？！』
『是真的．．．我騙你幹甚麼？．．．』 洋平轉身倚在欄
杆上。『是我今天在教員室聽到的。』
『雖然初時還是有點驚訝．．．．不過老實說，這也不是
甚麼奇怪的事啊．．．』高野摸了摸下巴，『流川他．．．』
『簡直是豈有此理！』櫻木咆哮著打斷了高野的話。
眼見櫻木目露凶光的樣子，洋平也打了個突，『甚麼？』
『這隻臭狐狸．．．沒道理的．．．我還沒有勝過他，我
還沒有跟他一對一．．．他怎麼要走？．．．』櫻木咬牙切齒
的，為甚麼要走得這樣突然？我還沒有機會一雪上次一對一的
恥辱啊！！太過份了，太豈有此理！！．．．
『去美國．．一直以來都是流川的夢想．．．現在被美國
大學取錄了，他又怎會放棄這個機會？』
『哼！不用為他找藉口了．．．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怕了
我．．．怕我會勝過他，才會決定去美國的！！』櫻木忽然哈
哈一笑，『哈哈！！．．．他這種臨陣退縮的沒用鬼！！膽小
鬼！連跟我一對一的膽量都沒有．．．』
『別發傻了，花道．．．』 高宮突然說，『流川他不是沒
有膽量，只沒有興趣跟你打籃球而已．．．』
『哇！這這死胖子．．．你這是甚麼意思？批評我的技術
差嗎？』
『我就不說得太明白了．．．．免得你傷心．．．』
『簡直是．．．簡直是活不耐煩了嘛？』 櫻木大發雷霆，
抓住高宮的頭，一下子撞到他的額頭上，『哈哈！！∼叫你知
道本天才的厲害！』
＊＊＊＊＊
『為甚麼，仙道．．．你給我站著！．．．為甚麼你不阻
止他？』越野追上去抓住仙道，『為甚麼？．．．』
越野不明白，仙道跟流川兩人幾經辛苦才能在一起，為甚
麼要這樣？
仙道仰天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沒用的．．．』
『甚麼叫『沒用的』？』越野咆哮著，『你怕你勸不了流
川麼？！我告訴你，流川他會聽你的．．．只是你自己完全沒
有嘗試過去阻止他而已！！卻獨個兒在這兒悲傷，算甚麼？！
』
越野看不慣，實在看不慣仙道那副像在哭的笑臉。仙道的
喜怒哀樂全掌於流川，現在流川被美國大學取錄了，要去美國
了，仙道卻獨自傷感，完全沒有意思阻止流川。
『不是的。』仙道勉強的揚了揚嘴角，『我就知道我阻止
得了他。』
『對了！你就是以為自己不能阻止他，所以就．．甚麼？
！．．．』越野突然發現自己是誤解了仙道，『那你為甚麼．
．？』
『所以．．．我才不願意阻止他．．．』 心與願違，為甚
麼．．．仙道也在問為甚麼．．．歎了一口氣，『我不想因為
我的關係，而要流川放棄他一直以來所追求的夢想。』
『仙道呀．．．你拜託你．．．』越野無奈，『我拜託你
不要這樣裝偉大，行不行？．．．這樣你會很痛苦的．．．』
仙道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抿著唇，朝越野微微的揚了
揚嘴角，仙道笑了。越野卻覺得，仙道在苦笑。
＊＊＊＊＊
『喂？流川家。』
『是靖姐姐麼？』不是流川接的電話，仙道心裡頓時一沉
，『我是仙道，楓他在麼？』
『是仙道．．．楓今天有籃球隊練習，大概六點多才回來
。』流川靖歎了口氣，『仙道，你告訴我，你跟楓他是怎麼了
？！．．．』
『靖姐姐．．．．我．．．』仙道支支吾吾的。
『唉，算了吧．．．你今天晚上有空吧？』
『嗯．．．有。』
『那你今天就晚上過來，好好的跟楓他談談吧！』
自那天後，流川甚麼都沒有說，流川姐姐一直都沒有辦法
知道發生了甚麼事，但『解鈴還須繫鈴人』，看來這件事還是
要由仙道來解決的。
『嗯。謝謝你，靖姐姐。』
＊＊＊＊＊
越野決定到湘北找流川。他看不過仙道每天強裝出來的笑
臉，更加看不過他這樣裝偉大。明明就是捨不得流川，學人裝
甚麼偉大？！
『你就給我放心好了，越野．．．』 仙道得意洋洋的樣子
，越野到今天還記得清清楚楚，『我老老實實的告訴你，跟流
川是地久天長的！』
那天仙道拖著流川來找他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然而，
難道區區的美國，就可以分開那一份『地久天長』？！
『流川。』 越野在湘北校門等了半小時，終於等到籃球隊
練習完畢，『我找你，借一步說話。』
『有甚麼事？』 木無表情的臉孔，毫無抑揚頓挫的語調，
原來開始融化的冰山，又再一次築起了圍牆。
『還能有甚麼事？』 越野雖然跟流川尚算熟絡，但『無事
不登三寶殿』，越野開門見山，『那當然是為了你去美國的事
。』
流川臉色一沉，臉上猶如罩了一層冰霜，『沒甚麼好談的
。』
『哈！你倒說得好聽，『沒甚麼好談的』．．．別再自欺
欺人了．．．』
流川沒有答話。自欺欺人？．．．每天都心不在焉，連籃
球都打不好，原來就是為了這件事麼？粗神經的流川好像意識
到甚麼．．．也許．．．真的要談一談吧。
『走吧．．．去那邊的咖啡廳喝杯甚麼的。』 越野解了襯
衫的鈕扣，『我在這兒等了半個小時了．．．』
『麻煩你，一杯咖啡，冷的。』 越野剛坐下來，招呼了侍
應，回過頭來，『你一定是沒看見過仙道那副像鬼一樣的臉孔
，我每天看見他簡直就是活受罪。』
『仙道他．．．』流川欲言又止。仙道他怎麼了？怎麼叫
『像鬼一樣的臉孔』？
『唉．．你看，『擔心』』兩個字都刻在臉上了．．．』
越野臉上正經，心裡卻不禁發笑，流川果然是一個真感性的人
，喜怒哀樂總是全寫在臉上的，『那我就跟你開門見山．．．
你究竟想不想去美國？』
流川沒有答話，隔了良久，才道，『不知道。』
很少要這樣的動腦筋．．．不過，是的，單細胞的頭腦，
找不到答案，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去美國，不知道自己甚
麼時候變得這樣優柔寡斷、猶豫不決。
『甚麼叫『不知道』．．．』越野說，『想就是想，不想
就是不想。』
美國，是夢想．．．那片廣闊的天空下，他可以自由的追
逐他夢寐以求的一切．．．那是他睡夢中都期待的生活！
『想．．．』輕輕的吐了一句字，流川突然愣住了。
原來．．．．是這樣的．．．他想的．．他是十萬個願意
去美國的，那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夢想，他不願意放棄．．．
但他捨不得離開仙道。一直以來，仙道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他以為．．．仙道不在意，他以為仙道不在意他的離開．
．．他恨，他氣仙道連一句話都沒有說。是的，他捨不得離開
仙道，但原來他是一廂情願的捨不得．．．．一廂情願得，連
拒絕美國那封取錄信的勇氣都沒有．．．他想仙道擁著他，跟
他說一聲『留下來』．．．但原來沒有，現實告訴他，仙道連
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流川微微的動了動嘴唇，『我．．．捨不得仙道。』
『那就對了．．．你知道麼？仙道也捨不得你走。』
『仙道他．．』流川猛地抬起頭，看著越野。
『他說他不想因為他的關係，而要你放棄一直以來所追求
的夢想。』越野將仙道的話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告訴流川，
『裝偉大．．．他一直都裝作很偉大的樣子．．．．我沒有甚
麼可以為你們做的，我可以做的，就只有將仙道的感受原原本
本的告訴你，讓你們自己去解決你們之間的問題吧。』
『不是的．．．仙道他不是裝偉大的．．．仙道不是一個
這樣的人．．』流川喃喃自語，『不過．．．謝謝你。』良久
，流川輕輕的說。『我會跟他一對一。』
『一對一？』越野不解，『為甚麼？』
『一切都因籃球而起．．．』流川揚了揚嘴角，『既然因
籃球而結緣，就由籃球來決定吧．．．』
流川無怨無悔，因為他知道仙道原來不是不在意的，他知
道仙道是愛他的．．．即使是怎樣，結果都不會改變，因為他
有信心，他跟仙道會永遠在一起的．．．
＊＊＊＊＊
『你跟流川怎麼了？』越野閉著眼，讓微風輕輕的撥著他
的劉海，『今天天氣真好，來天台吹吹風，實在是人生一大快
．．』
『我前天跟他一對一。』仙道打斷了越野的話。
『一對一？平白無事，怎麼會跟流川一對一？』
『他說，他贏了，他就去美國；我贏了，他就留下來。』
『那結果呢？』越野裝著一副莫不關心的樣子。
仙道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結果如他所料，他贏了，而且
贏得很徹底，那是當然的，他從來就未輸過，今次當然也沒例
外。』是的，自IH全國大賽後，他們一對一的時候，流川就沒
有輸過。『流川他對籃球的熱誠是我所不能．．．』
『是麼？』越野冷笑一聲。『只不過是你讓流川贏得很徹
底吧？！．．．』
無可否認，全國大賽後，流川的球技的確是突飛猛進，但
是仙道的球技屬全國一流，與他旗鼓相當，要在一對一贏仙道
，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仙道沉默了。或許，是這樣麼？．．．是自己讓流川贏的
麼？真的那樣樂意讓流川離開自己去美國麼？
『你還要裝偉大裝到甚麼時候？．．．你真的這樣想流川
離開麼？．．．樂意得，要故意輸給他？』
良久良久，仙道呆望著那藍天白雲。
『不是的．．．』仙道忽然動了動嘴唇，自言自語，『對
不起．．．楓．．．我不是想要裝偉大，我裝不起偉大，因為
我根本不是一個偉大的人．．．我早就不介意別人怎樣看我，
我只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我很想跟我愛的人永遠在一起
，即使只是四年時間，我也不要分開．．．因為我真的真的捨
不得你離開我．．．』
仙道仰天低訴，『事實是，我才是最自私的一個．．．我
比任何人都要自私，我怕．．我怕你日後會埋怨我今天沒有讓
你展翅高飛．．．』仙道閉著眼，『而且，我知道，即使相隔
兩地，你我都不會改變，所以，無所謂的，我會一直在這兒等
著你．．．就算你沒發現，或是被你誤解都無所謂，但是，請
准許我在這裡看著你，永遠守護著你．．．』
『彰．．．』流川輕輕的推開了門，走了過來。
『楓？．．．』
『是我故意約流川來這兒的。』
『越野，你．．．』
『仙道，你又欠了我一個人情。』越野微笑著，打了個哈
哈，『既然主角來了，看來這場好戲也不適合我這個配角在場
啦！我先走了。』
仙道朝越野微微一笑，回過頭來，『楓，我其實．．．』
『殊．．．』流川搖了搖頭，眼角蕩漾著笑意，用手按住
了仙道的嘴，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我都知道．．．．不過
我要聽你親口說一次。』
『即使相隔兩地，你我都不會改變，所以．．．無所謂的
，我會一直在這兒等你．．．．』
『嗯．．．．所以，』 流川閉著眼，靜靜的聽仙道說完，
『我去美國．．．四年．．四年之後，我就會回來．．．那時
候，你跟我還是會在一起的？』
『不．．．』仙道眼角蘊著邪邪的笑意，一手緊緊的摟住
了流川，『我不要等四年，明年．．．我就到美國探你。』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流川淘氣的昂了昂頭，眼裡盡
是傲氣。
『我愛你。』 仙道輕輕的啄了啄流川的嘴唇，眼裡蘊著笑
意。
是的，捨不得流川離開，捨不得他一個人到美國去。但是
，去他區區的美國，Distance．．又算得了甚麼，無論是甚麼
都不能分開他們兩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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